平日里,忙忙碌碌,不知为何苦,为何累。现在,春日的山野,青草如茵,绿叶婆娑,红花点缀其间,万物皆显出勃勃生机。我踏着弯曲的山径,呼吸着湿润的空气,放松心情。
走着走着,我的思绪却飘出了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诗句,陶渊明的遭遇,在脑海里油然而生;梵高在阿尔的麦田里割下自己的耳朵,路遥伏在破旧的书桌上写完《平凡的世界》……这些人的作品却照亮了无数人的生活,却没有给自己的生活增添光辉。他们又何以执拗至此?何以甘愿忍受饥寒,也要将心血倾注在那些不被时代理解的作品上?
山道蜿蜒,我走得有些气喘。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采摘野菜,走近了才看清是个老者。他衣衫褴褛,却神情专注,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几株野菜,而是什么珍宝。
“老伯,采什么呢?”我驻足问道。
他抬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,“采些苦菜,回去煮汤。”
我见他篮中野菜寥寥,不禁问道:“够吃吗?”
“够了够了,”他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残牙,“年轻时吃得多,现在老了,一碗苦菜汤就能打发一餐。”
他邀我去他山中的小屋坐坐。那屋子低矮破旧,墙缝里塞着破布挡风,屋内除了一床一桌,几乎别无长物。桌上却整齐地摆着几本旧书和一堆手稿,纸页泛黄,字迹工整。
“老伯写东西?”我好奇地问。
“胡乱写些山野故事罢了,”他搓着粗糙的手,“年轻时在城里教书,后来……后来觉得没意思,就跑到山里来了。”
他给我倒了碗苦菜汤,汤色清亮,入口苦涩,回味却有一丝甘甜。我们聊起了那些穷困的高人。老人听罢,沉默良久。
“你看那山间的溪水,”他忽然指向屋外,“它只管流淌,不在乎是否有人欣赏。那些真正的艺术家,大概也是如此。他们创作,不是为了取悦他人,而是因为心中有不得不倾吐的东西。”
“可贫困……"
“贫困?”老人笑了,“人活一世,所求几何?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他们选择了自己的路,外人看来是悲剧,于他们,或许是解脱。”
离开老人的小屋时,夕阳已将山野染成金色。我忽然明白,那些艺术家的选择,或许并非是一种不幸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由。他们宁愿忍受物质的匮乏,也不愿背叛内心的声音。在这个意义上,他们比许多锦衣玉食却灵魂空虚的人更为富有。
山风拂面,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。生命本该如此简单而丰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