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,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威胁全球公共健康的十大主要化学物之一。人体过量摄入铅会产生显著的毒性作用。与职业性铅中毒(有明确职业接触史)或生活性急性铅中毒(短期高剂量暴露)不同,药源性铅中毒往往起病隐匿,不易察觉,危害尤甚。
1.铅的特性与含铅中药
铅是一种蓝灰色软金属,加热至400℃~500℃时会产生大量铅蒸气,在空气中迅速氧化凝结成铅烟尘。温度不同,可生成氧化亚铅(黑粉)、氧化铅(密陀僧)、二氧化铅、三氧化铅和四氧化三铅(红丹、铅丹、红铅)等不同化合物。
2.铅的毒性及其进入人体的途径
铅是一种具有蓄积性和多亲和性的毒物,可通过消化道、呼吸道及皮肤接触进入人体。其毒性大小主要取决于化合物在体内的溶解度。例如,铅丹(Pb3O4)、密陀僧(PbO)、硫酸铅等易溶于水,毒性较大;而硫化铅(PbS)极难溶于水,毒性相对较小。
3.常见含铅中药及其风险
以下列举几种《本草纲目》收载的含铅药物,并说明其现代应用风险:(1)黑锡(主要成分:铅):曾用于镇心安神、坠痰杀虫、降逆平喘。因毒性大,临床现已罕用。
(2)密陀僧(主要成分:氧化铅PbO):较易溶于水,毒性大。传统用于痔疮、肿毒、溃疡、湿疹等,以外用为主。因其炮制粗糙,铅含量难控,现代基本仅限外用,不建议口服。(3)铅丹/红丹/黄丹/樟丹(主要成分:四氧化三铅Pb3O4):是中药中含铅量较高的品种之一。外用可解毒祛腐、收湿敛疮。虽有口服坠痰镇惊的记载,但因毒性强,近年来已极少用于内服。(4)铅霜(醋酸铅):主治肠炎下痢、出血、溃疡等。古有内服外用记载,因毒性大,现代临床已少用。(5)铅粉(碱式碳酸铅):具有杀虫解毒、燥湿敛疮等功效。现代中医偶有使用,但需极其谨慎。(6)朱砂/辰砂(主要成分:硫化汞HgS):虽主含汞,但常含铅杂质。过量使用可导致铅、汞双重中毒。(7)雄黄(主要成分:二硫化二砷As2S2):未经精炼的雄黄可能含有砒霜(三氧化二砷As2O3)、铅石等有毒杂质。过量使用可导致铅、砷双重中毒。 4.铅在体内的分布与危害
铅一旦被吸收,成人体内约95%的铅蓄积在骨骼中(儿童约70%),仅约1%在血液中循环(主要在红细胞内)。急性或亚急性中毒可表现为剧烈腹绞痛、呕吐、便秘、腹胀、贫血、肝损伤,甚至昏迷、惊厥、心律失常。而慢性低剂量铅暴露的危害更为广泛且深远,常超出想象:(1)孕妇:铅暴露是早产的重要危险因素。母体血铅水平每升高10μg/
L,自然早产风险可增加约70%。铅还能通过胎盘影响胎儿发育。(2)儿童:婴幼儿因探索行为(如手口动作)更易摄入铅,且吸收率远高于成人。铅是儿童神经心理缺陷(注意力不集中、组织能力差、易冲动)、认知缺陷(智商下降)、行为障碍及反社会行为的明确危险因素,影响可能持续终身。
(3)成人:铅暴露是慢性肾脏病的重要诱因,可导致肾小管间质纤维化和肾功能衰竭。同时,它显著危害心血管系统,增加高血压和动脉粥样硬化的风险。
因此,不当使用含铅中药,可对神经系统、消化系统、血液系统、心血管系统、泌尿系统等造成多方面的、甚至是不可逆的损害,必须高度警惕。年龄、性别、个体差异及机体状态等因素都会影响铅中毒的发生、发展和预后。
5.防范药源性铅中毒:科学认知与规范用药
近年来,药源性铅中毒的临床报道屡见不鲜。主要原因在于:部分含铅方剂在民间流传较广。公众对药物成分及潜在风险认知不足。病急乱投医,盲目迷信“偏方”“祖传秘方”。
为有效防范药源性铅中毒,我们强烈建议:(1)摒弃盲目迷信:切勿轻信和随意使用来源不明、成分不清的“偏方”、“秘方”。所谓“纯天然”不等于“无毒无害”。(2)明晰药物成分:服用任何中成药前,务必仔细阅读说明书,了解其全部成分。对标注或可能含有铅丹、密陀僧、朱砂、雄黄等成分的药物,需格外警惕,严格遵循医嘱。(3)专业指导用药:需要联合用药或长期用药时,务必咨询医师或药师等专业人士,评估药物相互作用及潜在毒性风险。(4)选择正规渠道:尽可能到正规医疗机构就诊,使用由正规药厂生产、质量可控的中药制剂。(5)提高风险意识:了解含铅中药的潜在危害,特别是孕妇、哺乳期妇女和儿童应绝对避免不必要的铅暴露。

